新野

新野,崭新而富有生命力的一片郁郁原野。
码文很慢很慢,但这是我会一直坚持和热爱的事情。

书店靠窗的地方有张小桌子,我一个人捧着《摆渡人》坐了一下午。光影落入我怀中,一片滚烫。

灯光突然亮起时我才惊觉夜渐浓,昏黄光晕下,桌子对面空着的位子被人轻轻拉开。

他坐了下来。



“我存在只因你需要我。”他读出了封面上的经典语录。他的声音很低沉,像在车上迎着空旷街道和模糊霓虹听午夜电台,让人昏昏欲睡又安心。

我有些窘迫,朝他笑笑,视线又缩回书中。



“不顾一切的爱情……姑娘,你觉得是天真莽撞,还是忠贞勇敢?”他平淡地问。

我小心翼翼地卷着书页脚,没有看他,思忖片刻后答:“都是。”



我抬头撞见了他认真看着我表示想要聆听的双眸,不由自主地继续说下去:“甘愿禁锢的理想主义者和死心塌地的现实主义者,都很好。”

他笑了笑,是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,用鼻音轻轻应了声“嗯”。



“只是不值得。”我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,又说。

“何必追究值得与否,至少当时谁都无悔。”他的话有强烈的熟悉感,几乎像是一个暗示,意欲掀起我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


当时只道是寻常,如今看来,也只是些让人七情六欲又在糟糠中滚一趟的事罢了。

真的吗?“罢了”而已吗?



他同我亦步亦趋地在街上逛着,穿过如织人流。

我鼓起勇气对他说:“你让我想到一个人。

“一个我从未见过却待我用情至深的人。我用了整整三年去品味他带给我的成长。这场孤独而漫长的战役,最终无人获胜。


“这一点,在我发觉我真的彻底释怀时,千万分深刻地认识到了。太漫长了……不是吗?我用我的三年,抚平他的一个月。我还是……失去了力气。”


他在我身后停住了脚步,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心疼:“你太累了。”


背对着他,我笑着摇摇头:“他说澳大利亚的麦田很美,我想以后一个人去看看。”


我回头看到他也正沉默地看着我,温柔的眼神鼓励着我说下去。


“有时候一个人更加完整,不是吗?我一个人走到异国他乡,怀着说不清的目的和情绪,渴望多年以后我眼中的景色和曾经他眼中的景色重合。”


“是不是够傻的?他也这么说过,他说我傻得可爱。”我耸耸肩,“可是他还说他欣赏我,欣赏我遇大事时的理智。”


“蜉蝣大半青春,未尝得遇一人洞穿我心底,几近伯牙子期。”

“除他。”


“多么令人苦恼,明明那么短的时间,他看我看了个底,我看他却还是不知不解的梦。多么不公平。”



长久刺骨的沉默使我转过头不去看他。

几乎要割破我肌肤。

他从背后抱住我,轻轻柔柔地。像是明明不想止于此,却不忍更多。



“令人担心,你可是个在自己的城市用导航都能找不回家的人,却想一个人去澳大利亚?”他附在我耳边低笑。

我意外地平静,可是却好像突然不能动弹半寸。


“我想过很多次,如果我能有机会见你一面,我该是看到什么容貌打扮?你比我想象得更好。也超乎我的想象,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穿一条黑白色花裤子。”

“三年了,你成长了很多。这很好。真的。你值得。”



他的话语变得细碎,最终只说了一句完整的话。和当初我从信上看到的,一模一样的话。

“若我在天有灵,愿我心爱的姑娘,一世平安。”

“I exist because you need me.(我存在只因你需要我。)”

拥抱落空。他消散在昏沉的光影里。



醒来。

原来是一场沉沉的梦魇束缚了我。

枕边潮湿,意识混沌。

我想,日后若得以寻得你,不送缅怀悼念,不在你面前落一滴眼泪,只倾心相赠一束玫瑰和轻轻一吻。

摆渡人渡万千世人。

你渡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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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在2018的七月份。

正是盛夏。

原来距离那段遗憾又平淡的日子已经一年多了。

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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